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從電臺到播客:聲音里的星辰大海
時間:2025-08-05
來源:常德日報·常德融媒客戶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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常德日報記者 姜美蓉

這幾年,有無數(shù)個夜晚,都是把臺燈擰到最暗的檔,然后把手機音量調(diào)至一格貼在耳邊聽播客,常常是聽著聽著就睡了。這樣的場景,會讓我想起當年在大學寢室,也是這樣把收音機貼在耳邊聽,每每早上醒來,收音機里只剩下“滋滋”的聲響。
如果說有不一樣,那就是當年的自己,對今天有無盡的遐想,當然也有迷茫和不安,現(xiàn)在,身旁多了幺兒滿月般的小臉,當然也多了滄桑和篤定。
想來也有意思,20多年的光陰,竟被這些流動的聲音串成了線,一端系著曾經(jīng)莽撞的青春,一端牽著人到中年的自己。
21世紀初,用現(xiàn)在流行的話來說,整個社會呈現(xiàn)著一種“經(jīng)濟上行時期的美”。那是媒體的黃金時代,也是最古早的播客——電臺的黃金時代。如果說后來的職業(yè)選擇是命中注定的果,那么,那些午夜宿舍聽電臺的時光,一定是冥冥中種下的因。
那些深夜里鉆進耳朵的聲音,參與了塑造自己今天的樣子。
當年的選擇不多,最鐘情的是《夜色溫柔》。尤其記得開場白和片尾曲。“火柴的柴,安靜的靜”,主持人這樣自我介紹。片尾的歌名是《讓我擁抱你入夢》,“玩火的孩子燙傷了手,讓我緊握你的小拳頭”,當年總覺得那些旋律里,藏著成年人世界的密碼。
不太記得那時主持人是講了些什么,但到現(xiàn)在都記得那種氛圍感,節(jié)目的某種氣質(zhì)一定程度上塑造了我后來的審美,標準的文藝青年腔調(diào)。
節(jié)目內(nèi)容完全不記得了,但記得一個細節(jié),一個打進電話的女聽眾幽幽的訴說,做生意的丈夫聽不懂她喜歡的音樂,“明明是潮水的聲音,他就是聽不出來,我該離婚嗎?”當年覺得不懂,這樣還不離婚?如今仍是不懂,這樣也要離婚?
時光如水,世界喧囂至今,斯人隱身不再。
那時候,互聯(lián)網(wǎng)還沒有流行起來,大家都流行交筆友,說白了就是跟陌生人通信。我和室友都通過電臺找了筆友,鄰校的同學,由此交到摯友。青春時光真是純潔無瑕,朋友也是《夜色溫柔》的粉絲,還寄來刻錄的電臺節(jié)目作為禮物,那種覺得被懂得的感動,成年之后竟不是那么容易擁有。
從纖弱蒼白的文藝青年,長成強勢獨立的文藝中年,很多東西都變了,但心里那顆種子始終沒變,那就是對“看見”的渴望,對“表達”的敬畏,當年那些萌動的念頭,多年后竟成了職業(yè)里的燈塔:即使笨拙地表達,也希望真誠的看見。
而這,何嘗不是“執(zhí)念”。但生而為人,又總是需要一些偏執(zhí)才至真。
時光真好啊,就在這樣的路途上,我們慢慢走。一路走,一路相逢,一路遺失,最終被時光淘盡的,都是珍貴的。其中,有肝膽相照的親人,赤誠相待的朋友,也有越來越篤定的自己。
歲月不會老,好東西也總會相逢。
2018年,二寶的到來,將瑣碎的日子撕成碎片。喂奶的間隙、哄睡的深夜、推著嬰兒車在小區(qū)轉(zhuǎn)圈的午后,是播客把這些零碎的時光重新縫補起來。最開始是聽《蔣勛細說紅樓夢》,后來總聽梁冬梁某人的節(jié)目,喜馬拉雅時期的他還頗有幾分油膩,按他自己現(xiàn)在所說,當年還有點“佛里佛氣”。但不得不說,在那個時期,聽他和徐文兵聊《黃帝內(nèi)經(jīng)》,和吳伯凡聊《冬吳相對論》,各種妙趣橫生啊。那些忙亂的時間里,聽播客是一種消遣。在密集母職期,聽到關于“時間的彈性”,真的會被那句“忙碌不是被填滿,而是學會在縫隙里扎根”安慰到。
之后,順著《梁品》聽《道德經(jīng)》《莊子》,又是關于傳統(tǒng)經(jīng)典的啟蒙,外化而內(nèi)不化,似有頓悟:所謂成熟,就是在雞飛狗跳里,始終守著自己的節(jié)奏。
這個時期的播客,像個沉默的幫手,把被生活攪亂的思緒重新梳理,讓我在兵荒馬亂里,依然能摸到成長的脈絡。
從2020年開始,越來越多的人涌入播客這個聲音世界。很快,在短視頻席卷全球的浪潮中,播客這一“慢媒介”卻以逆勢增長的姿態(tài)重塑了數(shù)字時代的文化景觀。我高興地見證,近五年來,隨著播客不斷破圈突圍,身邊越來越多的朋友成為同好,我們可以分享一檔節(jié)目,就像是在數(shù)字世界相認的某種符號。
《巖中花述》里,魯豫對談那些如花在野的女人,這位資深媒體人坦言:播客讓她重新發(fā)現(xiàn)和打開了自己;《張春酷酷酷》,有那么多參差不一的女孩的故事,她們用聲音坦露自己,讓你發(fā)現(xiàn)人性的幽暗、世界的廣闊;《隨機波動》里,三個女生天馬行空,但涉獵極廣,是都市白領生活的典型樣態(tài);《搞錢女孩》則打開了我的另一個窗口,那些大談特談搞錢的女孩們好酷啊。常聽的節(jié)目里,還有蔣方舟的《一寸》,攜隱的《縱橫四?!?,也有時下大熱的《天真不天真》《你靜不下來》等。不得不說,平均時長30分鐘的播客節(jié)目,成為對抗數(shù)字淺薄化的思想堡壘。
這場由聲音引領的文化變革,不僅改變了媒介消費方式,更在深度與速度的博弈中,重構了現(xiàn)代人的精神棲居地。數(shù)據(jù)顯示,截至2024年底,全球播客聽眾達5億。其中,中文播客聽眾突破1.5億,同比增長43.6%,增速全球第一。前幾日整理舊物,翻出那臺銀色的收音機,還有幾卷磁帶。裝上電池,滋滋的雜音里突然飄出一段熟悉的旋律,還是《夜色溫柔》的間奏,恍若隔世。

編輯:湯雅茜